茅于轼：电网是天然不能竞争的 |
茅于轼 2014-09-11 |
北极星火力发电网讯："政府起什么作用?就是把外部性加进去"
记者：除了让市场决定资源的配置以外，中央紧接着提出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政府直接配置资源的情况下，"该管的没有管好"和"不该管的却管得更多"，这肯定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比如在能源领域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市场势力，像您刚才说的垄断问题，还存在着明显的污染排放负外部性的问题，那么在您看来，在能源市场化改革当中，应如何更好得发挥政府的作用?
茅于轼：靠市场配置，就是靠合理的价格来引导资源配置，核心问题是定价的问题。对于能源行业来讲，定价问题的一个特殊地方就是它有外部性。所以从理论上讲，要把能源消费时的外部性社会成本内部化，变成能源价格的一部分。不过，这个完全是理论。到底这个外部性值多少钱?依我看来是算不出来的，只能估计。如果你的估计跟我的估计不一样，也不能说你的错了我的对了，因为这很难找出一个外部性衡量。能源讲环境评价嘛，差不多 就行了，还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标准。所以讲，政府起作用，起什么作用?就是把外部性加进去。我觉得当前最主要的是三个问题，一个是环境价格要提高，二是能源垄断行业要放开进行竞争，三是对于明显不合理的价格要赶紧调整，比如说民用电的价格。
记者：电力市场化的改革进行了十多年，就是在寻找一个电力市场，让买方和卖方成为市场主体，数量多起来，然后形成一个市场。有了市场之后，是不是有可能电价由市场来实现?
茅于轼：市场有一个前提，就是有竞争性的。而电力中的电网是天然垄断的，也就是天然不能竞争的。电价是包括电网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电厂是可以竞争的，我们现在就是发电也没有完全做到竞争，我们说了很长时间竞价上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
"政企分开这条能做到，我看问题大部分就解决了"
记者：三中全会提出，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国有资本投资运营要服务于国家战略目标。在您看来，能源行业应该如何贯彻改革决定，这对能源国有资本和经济发展又会有何好处?
茅于轼：这个把问题看透了。我们国家国有制企业是变成了政府的一部分。全世界很多国家有公有企业，他们能够用得好的原因是他们不是政府而是企业，而我们的国有制企业更像政府，可能看起来像个企业但实际上它的产权、决策权都是政府在起作用，这个不改做什么都是空的。
记者：三中全会还提出，推动国有企业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应准确界定不同国有企业功能；国有资本加大对公益性企业的投入；国有资本继续控股经营的自然垄断行业，实行以政企分开、政资分开、特许经营、政府监管为主要内容的改 革，根据不同行业特点实行网运分开、放开竞争性业务，推进公共资源配置市场化；进一步破除各种形式的行政垄断。能源行业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占绝对主导。
在您看来，能源国有企业的功能如何界定?您认为能源行业有哪些自然垄断领域?应如何改革?
茅于轼：这个决议讲得不错，政企分开，这条能做到，我看问题大部分就解决了。政企不分，企业就变成政府了，那就不是企业，是政府在起决策作用，市场起不了决策作用。那就变成计划经济下的一个生产单位，它不是一个企业，基本属于计划经济的这种利害关系。另外，还有一个错误认识，关系到民生的问题一定要由国营企业来提供，这完全错了。世界上有些国家国防都开始民营，军工民营，国防科研都是民营的。连监狱都有民营的了。
"有人说现在中国经济不好，能源都不消耗了，我觉得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记者：全球范围内，您观察能源行业有哪些让您印象深刻的变革和现象?
茅于轼：有一个国际性大问题，就是石油的价格，我们知道，价格的补贴会造成结构的扭曲和环境的破坏。现在所有的石油出口国，能源价格都是补贴的，所以他们造成巨大的浪费。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被提到日程上来。
记者：最后有个问题，就是最近我国宏观经济的发展引起大家比较多的关注，现在投资增长率在走低，通货膨胀的指数也比较低，经济增长率也有一点下降。我们的能源电力消费这几年也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变化。就电力来说，2011年用电量的增长还是两位数左右，跟GDP的增长率基本匹配，2012年，在上一届政府的最后一年，忽然降到5.5%，2013年回升一点是7.5%，电力消费弹性系数都在1以内，今年按照这个形势，会更低。那么，您怎样看近年来电力消费和宏观经济增长的关系?
茅于轼：大家都习惯用能源消费弹性系数。从历史上看，在上个世纪70年代、80年代、90年代，这个30年的弹性变化都挺大，大部分是能源消费弹性大于1，但是也有好几年弹性挺低的。所以，我不认为这个指标有很大意义。因为它的因素很复杂。你说弹性高好，还是弹性低好，这没有一个肯定的答复。只能说从整个经济的发展过程来看，美国、日本这些国家经 济起飞的弹性都比较高，能源消耗比较多，以后弹性越来越低。像美国那么多年，能源消耗就没怎么增加，但它经济还在增长，日本也是差不多。所以只能是趋势性的变化，就是弹性从高变到低。经济越发展，能源弹性越低，但是并不能说明好还是坏。特别是某一年，刚才提到能源和电力弹性都在降低，有人说现在中国经济完了，能源都不消耗了，我觉得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记者：您说得非常对。今年以来，我国高耗能的重工业用电量下降得比较多。但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数据在哪里呢?就是第三产业的用电，在去年之前，都是两位数增长，但是从去年8月份，最高峰过后，一直在回落，从一个高速增长明显回落到一个中速增长，去年是我们第三产业增加值首次超过第二产业增加值，在经济结构调整取得这么明显的一个进步以后，为什么第三产业用电反而平缓呢?
茅于轼：我觉得有可能。因为是这样，第三产业很重要的一个贡献部门就是金融业，金融业创造很多财富，但它的用电量很低，也就是计算机用的电，它没有别的消耗。但是金融业创造财富的比例很快地在上升。
记者：房地产业呢?看起来下行得比较厉害。
茅于轼：这个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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