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及对我国经济的影响 |
| 张建平，张燕生，毕吉耀，关秀丽，张一，张哲人 2008-11-24 |
| 摘 要： |
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中，产业结构调整处于核心地位，起主导支配作用，国际产业结构调整导致了国际贸易结构发生变化。国际产业转移是重塑国际经济结构的重要机遇，垂直化分工是它的新型主导方式，我国成为东亚垂直专业化发生地和加工组装环节。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变化趋势对我国经济带来了历史性发展机遇，也带来了负面影响。我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从“三来一补”起步，逐步形成了参与国际分工的主要模式。国际分工和经济结构造成了我国贸易顺差过大，并导致外汇储备激增和流动性过剩，严重影响我国宏观经济健康稳定发展。应对国际经济结构变动趋势，迫切需要转变战略思维方式，从国家战略我国高度加快实施新型国际化战略。为此，要以调整对外经济政策、着力改变经济结构入手为主，辅以汇率改革和逐步推进资本帐户开放。 |
| 关键词： |
国际经济结构，国际产业转移，贸易顺差，结构调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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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际产业转移：重塑国际经济结构的重要机遇
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中，产业结构调整处于核心地位，属于原生性结构调整，起主导支配作用；贸易和资本结构调整是派生性结构，由产业结构调整决定。国际产业结构调整导致了国际贸易结构发生变化。
（一）垂直专业化分工：国际产业转移的新型主导方式
对同种产品，在生产不同阶段所需要投入的要素并不一致。不同国家和地区，由于要素禀赋和价格差异，形成了各自比较优势。将不同生产阶段在不同国家和地区间进行配置，如果跨区域生产成本小于在单个区域生产成本，就会产生垂直专业化分工。由于发挥了不同区域比较优势，工序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切分所获的收益因规模经济而进一步增加。
信息技术和网络的日新月异、产业技术水平不断提高、运输方式不断进步等因素保障了垂直专业化分工在全球的发展日益深入。特别是信息技术应用增加了生产过程的可分性和专业性。研发、生产设计、质量控制、采购与售后等活动也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实施专业化分工。在跨国公司主导下，垂直专业化分工使产业转移由20世纪 80年代前的梯度转移，变成现在产业价值链在全球优化配置。
在全球化、自由化及关税与非关税贸易障碍解除下，各国厂商能通过国际分工新方式，根据比较利益在世界各生产点进行专业化生产，并快速有效地垂直整合产品上、中、下游生产过程。在垂直专业化分工主导下，国际产业转移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特征：产业分工进一步细化；产业转移链条前后延伸，一开始就转移最先进技术、最好生产方式及生产最新产品。
（二）我国成为东亚垂直专业化发生地和加工组装环节的原因
一是依赖于我国经济总量和劳动力等优势。我国劳动力不仅价格低廉，且素质和效率较高。从比较优势出发，跨国公司将最能发挥劳动力优势的加工组装环节放在了我国。
据中国、日本、马来西亚和泰国四国1980年至2004年数据进行回归模型分析发现，GDP、人口及运输工具因素对工业品及其零部件贸易影响都是正面的，亚洲国家工业品及其零部件贸易发展主要依赖劳动力优势、规模经济及交易成本降低。人口因素系数达到了 3.12，比GDP对垂直专业化分工影响更大。如果仅对中国、泰国和马来西亚三国数据进行回归，人口因素对贸易的影响系数提高到了 4.03，说明人口对参与垂直专业化分工国家的贸易发展程度影响最大。这说明我国之所以会成为东亚垂直专业化分工发生地，一个重要因素是我国劳动力成本最具国际竞争力。
二是我国改革开放政策的结果。在出口导向型的发展政策主导下，我国长期以来实施优惠外资政策，特别是在土地要素方面，零地价或低地价招商及不断完善的投资基础设施状况成为跨国公司涌入我国的重要原因。
三是交易成本降低促进了垂直专业化分工在我国发展。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大幅降低方便了货物出入。海关特殊监管区特别是出口加工区降低了垂直专业化分工成本，为加工贸易大发展创造了条件。
四是亚洲金融危机和2001年全球经济衰退为我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创造了机遇。当时，发达国家需通过产业转移摆脱经济衰退危机。东南亚国家经济、金融体系遭受重创，使国际资本远离了这些国家，并将我国作为了首选转移目的地。由于劳动力是我国最具优势的资源禀赋，我国现阶段成品组装最能发挥比较优势。由于这种国际分工模式，我国大量外企从其他国家和地区进口零部件，在我国组装成品，带来了我国对部分国家和地区较大逆差，并对产品最终目的地形成较大顺差。近10年美中贸易逆差新增部分主要源于逆差转移。实际上，我国加工贸易顺差在全部贸易顺差中的比重远超过一般贸易。由于东亚垂直专业化分工，即使我国改变了贸易条件，如，人民币汇率升值或劳动力成本提升，只会引起制造业在发展中国家布局发生变化，不可能改变亚洲国家对欧美市场总体贸易顺差格局。
二、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
（一）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对我国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1、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带来的机遇
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我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从“三来一补”起步，逐步形成了参与国际分工的主要模式，即发达国家研发、周边经济体提供代工、利用我国低成本优势加工组装，最终产品外销欧美市场的国际生产体系。
一是国际经济结构调整有利于我国发挥比较优势，参与国际经济分工。20世纪80年代我国成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跨国转移目的地，90年代成为劳动密集型产业生产世界中心。近年，发达国家把一般资金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向其他国家和地区转移，我国正在由加工组装基地向制造基地转变。
二是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强化了我国市场竞争环境。外资企业大量进入，加快了市场化进程，给我国企业带来竞争压力，促进了国内经济健康发展。特别是跨国公司进入我国，不但带来生产线，而且还带来规范的管理、国际化运作方式。外企飞速发展激发了国内企业的发展动力和竞争意识。
三是国际经济结构调整促进了我国外贸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有利于提升我国国际竞争力。随着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部分资本、技术双密集型产业，甚至向少数国家转移某些高技术产品生产工序，我国已承接了部分信息产业转移，极大地推动了国内产业转型及产业结构调整升级。
四是国际经济结构调整推动我国金融改革和资本市场发展。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和我国产业国际化、产品国际化对国内资本提出的国际化要求，推动了国内金融市场改革开放进程。间接融资市场通过商业银行引入战略投资者和股份制改革、海外上市等走向国际，直接融资市场通过合格的境内机构投资者逐步开放。
2、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带来的挑战
首先，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中，我国最大的风险是被锁定在国际分工体系中的低端。这只有通过自主创新才能化解。
其次，国际分工和经济结构造成了我国贸易顺差过大，并导致外汇储备激增和流动性过剩，严重影响我国宏观经济健康稳定发展。资产价格“泡沫”形成和输入型通货膨胀的上升势头，对宏观调控形成了挑战。
再次，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国际市场通货膨胀通过国际贸易、资本流动等途径输入我国，导致我国通胀压力加大，不但使我国承担了部分原材料涨价成本，而且还强化了我国在国际产业分工中的低端地位，强化了投资驱动型发展模式，强化了我国高投资率、低消费率发展模式。
最后，跨国企业把我国作为制造业供应链核心，大量采购制成品。周边国家竞争和人民币升值使采购商和中间商不断向我国加工企业压价，导致企业利润空间不断缩小，极大地压制了我国企业产业升级能力。
（二）我国贸易顺差的成因
1、制造业优势明显
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背景下，由于全球产业分工格局变动，我国在全球贸易重组的过程中步调较快，凭借低廉劳动力成本，在加工制造业方面显示出明显比较优势，工业制成品出口势头强劲，这是贸易顺差居高不下的主因。
2、我国采取了出口鼓励政策
出口退税和进口关税等出口鼓励政策作用显著。人民币汇率低估总体上压低了我国出口产品国外价格，增强了出口产品竞争力。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产品大量出口几乎没有带来劳动力价格明显上升。
3、近年世界经济走势良好.为我国出口产品提供了巨大需求
外需是出口的决定性因素之一。1998年和2001年，我国出口增速为个位数与世界经济在那两年衰退有关。近年来，世界经济保持了较为强劲的增长，需求增长明显。
（三）控制顺差政策措施分析
1、扩大内需替代外需
分析表明，减少出口不能达到控制顺差目的。有效办法是扩大内需，使出口减少和进口增加同时出现才可达到目的。扩大消费需求需调整收入分配。加大政府转移支付力度可达到控制顺差目的。
2、继续保持人民币升值态势
同时增加人民币汇率弹性。在人民币对美元升值过程中，美元对世界主要货币多处于贬值通道，导致人民币对其他主要货币不一定升值。在美元处于贬值通道和我国汇率多受制于美元条件下，对美元升值很难使出口下降，而如果不升值出口必然增多。若欲使汇率真正发挥调节国际收支作用，须进一步完善汇率形成机制，增强人民币汇率灵活性，适时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四）外汇储备激增的原因分析
1、人民币汇率水平对均衡汇率的偏离
一是商品套利传导机制。贸易顺差是我国外汇储备主要来源。商品套利行为及由此产生的外汇供给和人民币需求是产生外汇超额供给的原因。当直接标价法表示的汇率高于均衡汇率时（人民币汇率存在低估），按市场汇率，国外商品人民币价格较高，使在国内购买商品更便宜，也使在国外销售商品有利可图。国内外价格变化会使贸易格局发生变化，并影响外汇供求。汇率低估使我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有较强的价格竞争力。
二是资产组合传导机制。人民币偏离均衡汇率，使投资者产生汇率升值预期，导致外汇市场上对人民币资产需求增加；对美元预期贬值，导致市场主体对国外资产需求减少。投资者追求利益最大化而进行本外币资产组合，增加人民币资产、减少美元资产是造成外汇超额供给的原因之一。
三是理性投机“泡沫”传导机制。资产组合传导机制侧重长期资产组合和资产平衡。目前，我国短期资本流动在资本流动总量中占有越来越大的比重，外汇市场存在暂时的理性“泡沫”，主要是指汇率升值压力随着市场参与者的主观预期而上升。人民币对美元稳步升值使国际投资者规避了汇率风险，对人民币币值信心更强。近3年我国隐蔽性资本内流接近500亿美元，成为外汇超额供给的重要来源。
2、供给和需求双重约束的我国外汇市场
目前，我国外汇市场不是完备市场，外汇市场超额供给是在供需双约束情况下，在特殊外汇管理体制和外汇市场供求格局下形成的。对经常项目强制结汇和超额结汇制、对资本项目外汇收入结汇审批和限制政策使之成为垄断性市场，银行结售汇头寸管理使银行被动人市买卖，受额度管理限制。长期以来，我国资本项目“宽进严出”不对称管制、银行强制结售汇制和银行结售汇头寸制度等，使外汇市场供给和需求都受到很多限制。外汇超额供给，既可能是外汇供给过剩的结果，也可能是外汇需求压抑的结果，或兼而有之。
三、应对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和变动趋势的主要思路
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变化趋势对我国经济带来了历史性发展机遇，也带来了负面影响。应对国际经济结构变动趋势，迫切需要转变战略思维方式，从国家战略我国高度加快实施新型国际化战略。为此，要以调整对外经济政策、着力改变经济结构入手为主，辅以汇率改革和逐步推进资本帐户开放。
（一）转变战略思维方式
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以适应国际经济结构调整为主，当前我国已发展到了可主动介入并影响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进程的时期。要从战略高度重新审视新形势下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对我国的作用方式，对我国经济作出正确国际定位，把握好应对国际经济结构调整的方案对策。通过主动参与和改变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路径，使之最大程度有利于我国国家利益最大化。做推进国际经济结构调整的积极参与者，发挥桥梁和建设性作用，加强与有关各国的磋商协调。
（二）通过自主创新改善我国在国际分工体系中的地位
我国现阶段的突出矛盾是缺乏核心技术，不得不以加工制造为主。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进程中，要努力获得先进技术、增强对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能力和自主创新能力是最为突出的，避免拉美大国在承接国际转移中出现的问题，即在国际产业分工体系中长期受制于人，要利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机遇加快形成自主创新能力，增强抵御国际风险、应对国际经济格局变化的能力。在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国家经济安全的关键性的技术密集型产业，要提升和争夺核心技术控制能力。要通过产业和财税政策鼓励国内企业自主创新，提高我国产品附加值，打造自主品牌。
（三）实施新型国际化战略.形成新的国际竞争优势
新型国际化战略意味着要在新的国际形势下更加主动地推动我国经济对外开放，有关领域的战略目标、方向和手段要与时俱进，不能再走老路。要通过产业国际化、市场国际化、企业国际化、人才国际化、货币国际化主动加快融入全球经济体系，而非被动接受，形成对国际经贸运行规则的话语权和参与能力。要从全局出发，调整外资外贸战略思路，应对国际经济结构调整趋势。须把“引进来”、“本地化”和“走出去”结合起来。选择性地主动承接国际制造业产业转移与分工』口快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金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变。利用外资战略应实现三大转变：从吸引外资转向选择外资，从鼓励外资本地投资转向鼓励并购，从鼓励制造业利用外资转向鼓励服务业利用外资。要将出口导向型对外经济战略转变为进出口平衡型对外经济战略。鼓励发展一般贸易，加快加工贸易转型升级。
（四）利用国际经济结构调整机遇.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道路
我国过去实施的出口导向战略和利用外资战略加快了工业化进程，使我国在新世纪处于工业化中期阶段。但传统工业化道路以资源密集和资本密集型的重化工业为主导，不仅经济增长就业弹性系数下降，而且我国资源环境难以承受。从全球采购资源发展加工制造，使我国成为了世界资源消耗中心和污染中心，加剧了我国与世界的矛盾。要充分利用经济全球化、科技全球化及国际产业大转移带来的历史性机遇，尽快实现由一般重化工业向高技术加工化、精深加工化的重化工业跨越和转变。要抓住新型工业化派生出来的生产型服务业需求，大力发展知识型服务业，加快制造业产业链条向服务业延伸，加快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融合；致力于把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与新时期的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发展结合起来。要利用新一轮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及我国经济实力大幅提高的有利条件，重点从国际上承接我国新型工业化所需的产业。要引导我国重化工业走向高端化，不断提高附加值，不断提高发展层次和水平。
（五）努力扩大内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立足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推动经济增长.是应对国际经济结构调整对我国造成外部风险冲击的最有效途径。从国际上看，发达国家经济增长主要由消费拉动。扩大内需替代外需不但有利于缓解当前国际收支不平衡状况，而且有利于我国经济长期平稳增长。要以社会保险、社会救助、社会福利为基础，以基本养老医疗、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为重点，加快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消除居民社会保障方面的后顾之忧，使居民敢于消费；要加快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提升居民消费能力。加大政府公共产品支出力度，扩大转移支付。从而使经济增长转向消费与投资、内需与外需协调拉动。
（六）利用高朝外汇储备加快国内经济结构调整，加快培育我国的跨闻公司
一要利用外汇储备加大战略性资源进口，减少国内资源过度开发及生态环境破坏，增加资源战略储备；二要利用外汇储备加快引进关键技术设备，使之与我国优势要素相结合，促进我国高新技术产业发展。三要利用外汇储备建立专项基金支持企业自主创新，实现核心技术本地化；支持企业实施自主品牌、自主创新、自主知识产权。四要利用外汇储备鼓励企业“走出去”，支持重点出口企业在全球范围内构建生产营销网络，有重点地培育我国跨国公司与国际跨国公司竞争。鼓励购并国外企业。五是完善海外投资制度性安排。
（七）不断完善人民币汇卓形成机制，遏步开放资本帐户
为使汇率真正发挥调节国际收支作用，应继续增强人民币汇率灵活性，加快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可参照发达经济体外汇市场干预模式，组建外汇平准基金干预外汇市场，缓解流动性压力。探索人民币区域化和国际化进程。推动形成人民币参考“一篮子”货币定价机制，摆脱国际收支依赖发达经济体货币局面。短期通过对冲、升值和适度财政政策，抵消贸易顺差减少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维持对跨境资本流动严格管理。中长期看，经常账户顺差须由资本账户逆差来平衡，应通过对资本账户子项逐项开放，逐步实现资本账户完全开放，向人民币完全可兑换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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