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扩大农民消费需求的着力点研究－－基于1978－2008年的数据 |
| 李玉举 2010-05-21 |
| 摘 要： |
改革开放30多年来，农民消费经历了快速增长、低速增长、恢复增长、平稳增长四个阶段，有了巨大的提高。但农村消费明显滞后于城市消费、政府消费、经济增长，农村消费品零售额占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农民消费占GDP的比重、农民消费在最终消费中的比重逐年下降。收入水平低、要素供给条件滞后、适销对路产品少、物流网络散、保障水平低下是主要原因。下一步，需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积极支持和扩大大类消费、大力发展县域经济等。 |
| 关键词： |
农民消费，着力点，改革开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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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农民收入、消费水平也有了巨大的提高。1978-2008年，按不变价格计算，国内生产总值实际增长15. 63倍，农民人均纯收入、农民消费水平分别增长6.93倍、4.58倍。但是农民消费水平的提高没有同步跟上经济增长的步伐。长期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这一问题，积极采取措施，启动农村消费市场，繁荣农村经济。特别是在当前，为有效应对危机，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中央提出了扩内需、保增长、调结构、惠民生的方针和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提高居民消费水平，特别是开发农村消费市场，应被视作一个至关重要的着力点。
一、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消费的发展阶段
过去30多年来，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增速波动频繁，可以简单划分成四个发展阶段：
第一个阶段（1978-1985年）－－快速增长期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逐步在全国推开，极大地解放了农村生产力，农民收入和消费水平快速提高。农民消费增长速度由4.3%稳步上升到13.3 %，这一时期所有年份，农民消费增长率全部高于城镇居民消费增长率。1985年，农民消费水平、农村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是1978年的2.6倍、2.3倍，增长之快为历史上少有。按不变价格计算，农村居民消费实际增长95.7%，而城镇居民消费增长41. 3%。这一时期，城乡收入、消费水平的差距也在缩小，由1978年的2.57：1和2.9：1缩小为1. 86：1和2.2：1。
第二个阶段（1986-1994年）－－低速增长期
这一时期，农民消费增长发生逆转，不仅全部低于城镇居民消费增速，而且9个年份中只有一个年份增幅超过6%，还出现了历史最低负增长水平，1989、1990年分别负增长1. 7%，0.8%。城乡消费水平的差距迅速扩大，到1995年时达到历史最大差距水平3.8：1。
第三个阶段（1995-2003年）－－恢复增长期
农村改革全面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轨，农民消费开始恢复性增长。1994年起，农村家庭平均每人年消费性支出突破1000元关口，2003年时达到2103元，增长1倍多。
第四个阶段（2004-2008年）－－平稳增长期
我国进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阶段，一系列支农惠农强农政策陆续出台，农民收入、生活消费支出较快增长。过去5年，人均纯收入、消费水平增速平均值为7. 6%、7%。应该说这一时期是农村消费发展较稳定、速度较快的一个“黄金期”。
纵观过去30多年，农民消费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有一个突出问题是，农村消费明显滞后于城市消费、政府消费、经济增长。可以总结成“三个直线下降”和“两个明显差距”。
一是农村占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逐年直线下降。1978年，县及县以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1053.4亿元，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67. 6%，而2008年，县及县以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34753亿元，是1978年的33倍，但所占比重却迅速降低到32%。
二是农民消费在GDP中的比重直线下降。改革开放之初，农民消费/GDP在30%以上，2008年已迅速降低为8. 9%。相反，1978-2008年，城镇居民消费/GDP有了较大的提高，由最初的18.5 %上升至26.5 %；政府消费/GDP指标值30年间虽有所波动，但2008年与改革开放之初持平。可以得出结论：农民消费的增长率远远低于GDP增长率。
三是农民消费在最终消费中的比重由“最大头”沦为“最小头”。改革开放之初，农民消费、城镇居民消费、政府消费（最终消费的三项构成）三者的比例关系是48.8：29.8：21.4，农民消费占到最终消费的一半左右。1990年，城镇居民消费所占比重首次超过农民消费，成为最终消费的“大头”，随后与农民消费的差距逐渐拉开。2000年，农民消费所占比重开始低于政府消费，变为最终消费的“最小头”，成为我国最终消费的最薄弱环节。2008年，三者比例转变成18. 2：54.4：27.3。30多年间，农民消费所占比重出现绝对的下降，而其他两者所占比重明显提高，比例的变化表明农民消费增速远低于城镇居民消费、政府消费。
再说“两个明显差距”。第一个明显差距是“城乡消费支出差距”。从消费总额看，2008年，城镇居民消费总额是农村居民的3倍，而1978年时农民消费总额是城镇居民的1.64倍。从人均消费水平看，农民消费能力不断提高，但落后城镇居民消费水平在14年左右。2008年，农民人均消费水平3730元，按不变价格计算，是1978年的5.58倍，但仅接近1994年城镇居民消费水平。从人均耐用消费品拥有量看，2008年，城乡居民平均每百户年底耐用消费品拥有量相差较大的是电冰箱、空调机、照相机等，农村家庭拥有量为30.2台、9.8台、4.4台，而城镇家庭拥有量分别为93.6台、100.3台、39.1台。
第二个明显差距是“收入组消费支出差距”。2002年至2008年，按五等份划分，高收入农村家庭平均每人年消费支出增加3353.6元，而同期低收人家庭支出仅增加1138.4元；2002年，高收入、低收入家庭平均每人年消费支出差额为2494元，2008年扩大到4708.9元。支出差距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收入差距。2002年59.4%的农户人均纯收入在2500元以下，2008年迅速下降到22. 5%；相反超过人均5000元以上的农户数占39. 3%，而2002年时仅为10.1%。2008年，五等份农民收入组，高收人为11290.2元，低收人为1499.8元，相差7.5倍，2002年这一差距为6.9倍。根据2008年中国农业年鉴，2007年，我国农村基尼系数0. 3742，比2000年扩大0.0206，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
二、农民消费发展明显滞后的原因
目前，乡村人口占全社会人口的55%左右，但农民只消费了全国1/3的商品，农民人均日消费仅约为10元。
收入水平低是根本原因。农民收入仅占全国总收入的20 %左右，按2008年农村贫困标准1196元测算，年末农村贫困人口还有4007万人。在农民家庭人均纯收入中，家庭经营纯收入占到一半以上，其中农产品的销售收入又占六成。农业收入受自然灾害频发、农资价格上涨等影响而不稳定，农民外出务工收入又无保障，导致农民缺少稳定的相对收入预期，年际之间的稳定性很差。同时，1978-2008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差距由2. 57：1逐步扩大到3.31：1，考虑到农民收入中有相当一部分要用于生产性投入，城镇居民除收入外还享受良好公共服务，城乡居民收入的真实差距应远超出上述水平。
要素供给条件滞后是重要原因。我国是名副其实的工业品生产大国，但是农民消费的比例较低。彩色电视、电冰箱、洗衣机等千元商品生产能力过剩，但不能顺利进入农村市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落后，电压不稳、自来水不通、信号不好，直接影响到工业品在农村的消费使用。金融支持供给条件差，小额信贷额度偏小，农民建房、购买农机具等重大支出项目，没有贷款支持，只能靠攒借，导致当期消费只能推迟。
适销对路产品少、物流网络散也是重要原因。在农村消费市场上，功能简单、使用方便、经久耐用的特色商品很少，特别是严重缺乏一些特色农业的种植、收割、加工机具。以“家电下乡”为例，农村消费欲望较强的太阳能热水器等未列入其中，而彩电等需求又趋于饱和。同时，营销网络的主体是小规模的个体工商户，售后服务跟不上，维修费用高，抑制了消费需求。
保障水平低是深层次原因。新型合作医疗覆盖面尽管在不断扩大，但是疑难重病还没有纳入其中，远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农村看病贵的难题，因病致贫返贫、债台高筑的现象普遍存在。尽管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杂费已免除，但高中、大学阶段学、食、宿费用支出较大，甚至超出家庭收入水平的几倍。保障水平低，导致农民存钱养老的意识很强烈。
三、扩大农民消费需求的着力点及建议
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对扩大农民消费极为关怀。2006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把增加居民消费特别是农民消费作为扩大消费需求的重点。2009年中央一号文件则明确“扩大国内需求，最大潜力在农村”。2009年《国务院关于当前稳定农业发展促进农民增收的意见》（国发25号文）提出，“要把支持农民建房，改善居住条件作为今后一段时期扩大农村消费的重要着力点，扩大农村消费市场，拉动内需增长”。当前，我国扩大内需、开发农村市场面临着许多难得的有利条件：（1）最近几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率逐步强化，2007年，消费拉动率首超投资、贸易和服务净出口，2009年前三季度，在GDP7.7 010增速中，消费拉动4个百分点，继续保持高位。（2） 2005年、2006年、2008年农民消费实际增幅快于城镇居民消费。（3）农民平均消费倾向自2000年以来持续增强，由0. 741提高到0.779。
当然，农民消费发展相对滞后的状况不可能短期内发生根本逆转，不可能“一启而速动”，但是农村消费市场广阔而富有潜力，农民收入增长面临着税费减免、补贴增加等客观因素，又有外出务工等主观努力，中长时期内，必将成为一股扩大消费需求的重要力量，需要找准政策着力点，尽早谋划。
第一，扩大消费的着力点应该是那些在总支出中比重明显提高的类别，那些消费相比于收入倍增的类别。
纵向比较，按照八大类消费划分，1978年，农民家庭消费层次是“吃－穿－住－行”，2008年，演变为“吃－住－行－娱－医－穿－用”。食品支出所占比重43.7%，明显降低，比1978年下降了24个百分点；衣着支出下降6.9个百分点，由最初的第二大类消费降低为第六类；居住类消费比重为18. 5%，显著上升，提高了8.3个百分点，成为仅次于食品支出的第二大类消费品种；交通通讯、文教娱乐、医疗保健三类消费，所占比重也有了较大提高。
横向比较，2008年，按照收入五等份划分，五类收入组主要差别在食品消费上，高收入家庭食品消费占生活消费总支出的比重为36. 8%，比低收入户低13.9个百分点。在居住、交通运输、文教娱乐用品及服务三类上，高收入户比低收入户高出12.8个百分点，表明这三类消费随着收入增长，将大规模增长。
单从农民居住消费来看，每年农民建房和居住消费近5000亿元，如果通过财政补贴政策，可激发农民建房在原有基础上增长10－15%，拉动国内消费5500－6000亿元，可使全国2000万户、约6000－8000万农民受益。
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是扩大这类消费的关键所在。要靠“扩补、稳价、增收”。要把支持农民建房、改善居住条件作为今后一个时期扩大农村消费的重要着力点，探索商业银行向农民建房提供按揭贷款的做法，并适当延长贷款年限。继续适当提高良种补贴、农资综合直补、农机具补贴等标准。长期执行并逐步提高粮食最低收购价，严格控制生产资料价格过快上涨。加快建立农民工资性收入稳定增长机制，大幅度增加转移性收入。要将中央新增教育经费更多地向农村、向贫困家庭倾斜，在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杂费减免的基础上，尽快建立低收人家庭高等教育补贴政策。进一步完善农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提高补助、救助、报销标准和比例，扩大农民受益面。要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为目标，以扩大合作医疗、养老保险覆盖范围为重点，增加公共产品的供给，提高给付水平，降低缴费率，“一高一低”增加农民的消费安全感，在更大程度上释放消费需求。
第二，扩大消费的着力点包括扩大耐用消费品消费、社会服务消费等
随着农村居民收入的不断增长，耐用消费品的生产和消费开始成为日常生活的主要内容，生活必需品的生产和消费退居次要的地位。总的来说，目前，每百户农民耐用品拥有量与城镇居民的时间差距在10-20年（见表2），比如洗衣机、自行车、照相机、收录机等的消费时间差距在22年以上。可以划分成三种类型：（1）基本饱和类。彩色电视机农村消费水平和城镇居民相差10年以上，但“一户一彩电”对农民家庭来说就已足够，不像城镇居民基本上是“几居室几彩电”，农村目前消费水平基本上达到饱和程度。（2）稳定增长类。摩托车是目前农村居民拥有量唯一超过城镇居民的消费品，这与农民居住分散、公路建设滞后的现实有关。目前，这类商品在农村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自行车、农用三轮车、现代化农业机械也属于此类。（3）快速追赶类。差距较小的为空调机、移动电话、抽油烟机等，特别是在农村新婚家庭、种植养殖大户、建筑包工头等一些特殊群体中，普及率更高，又具有很强的示范带动作用，消费观念和时间差距与城镇居民在快速缩小。电冰箱、煤气灶、微波炉、电磁炉等也属于此类。
同时，据测算，娱乐文化、医疗保健、家政服务等对拉动农民生活消费的贡献率达15%以上。与农民消费相配套的老年护理、旅游、体育健身、文化产业等社会消费，需求缺口很大，是扩大农村消费需求重要的增长点，需要采取积极有效的鼓励和支持政策措施。
改善消费环境、加强硬件建设是扩大这类消费的关键所在。要清理和规范农民生活用电、装修生活用房材料、交通通讯、教育、医疗等消费资费及相关价格、收费项目。进一步加大“家电下乡”的支持范围，简化补贴手续。要充分利用财政性建设资金、国债、以工代赈等，加大农村电网、农村沼气、道路、自来水、有线电视、邮政、社会事业等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完善农村公共产品供给机制，鼓励保护外来资本、民间资本、农民自筹资本参与建设，实现保增长、保就业、保稳定。进一步扩大“万村千乡”市场工程农家店覆盖面，引导生产企业开发符合农民消费特点的产品，增设家电、农机维修等服务网点。加强农村综合服务功能流通组织建设，加大对市场秩序的整顿和规范。
第三，扩大消费的着力点应放在县域经济环节
2008年，全国县级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2212.8亿元，县以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2540亿元，县以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是县级的1.9倍。全国有21个省区市，县以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超过县级，其中有1 1个差距在2倍以上。县域承担着产业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两个转移”的重任，是农民进城就业和创业、增加收入的来源地，也是扩大消费的重要场所。因此，扩大农民消费必须遵循“巩固农村、大力发展县域”的基本思路。
要真正落实县域经济“强县富民”工程，充分落实国家对“三农”的政策支持，加大转移支付力度，大力推进农业产业化经营，实现龙头带农、科技兴农、基地扶农、市场活农、提效富农。对当前县域金融机构进行重新定位和调整，加大对农村农业的资金扶持力度，设立政策性贷款，专门扶持农民进行开发性生产。鼓励到农村创业或指定到农村负责科技推广工作，加强农民职业培训，推进农村实用型人才培养，广辟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就业的途径。扶持乡镇企业和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更好地发挥小城镇辐射农村、带动就业、促进消费的作用。改善县域金融服务，鼓励民营经济发展，大力支持批发零售、金融保险、旅游餐饮、文化服务等行业加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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