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银行卡产业的对外开放
钟伟  2007-07-12
摘 要: 银行卡产业有其自身的特点,结合发卡银行、收单机构和转接组织的交易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再追溯到特约商户的交易记录系统的话,那么小小的信用卡几乎能够精确地复述持卡人的一生。本文分析了日本、新加坡、泰国、印尼、越南等东亚国家的银行卡产业特点及发展趋势,并得出结论:在整个东亚,除了日本以外,能形成强有力的银行卡民族标准和品牌的国家,目前视野所及只有中国。经过对中国入世协议以及对WTO和巴塞尔委员会相关文献的梳理,从国际法、从国家金融安全角度考虑,中国并无必要开放银行卡的转接市场。
关键词: 银行卡产业,东亚,产业特点,发展趋势,WTO
  银行卡产业有其自身的特点,结合发卡银行、收单机构和转接组织的交易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再追溯到特约商户的交易记录系统的话,那么小小的信用卡几乎能够精确地复述持卡人的一生,包括他的收入支出习惯,以及一生衣食住行的轨迹,这种复述往往比持卡人的回忆更为精确可靠。因此,发达国家非常重视通过银行卡产业对民事、刑事犯罪行为进行追踪调查,或者对国内外一些敏感人士进行监控。换而言之,掌握了银行卡产业,至少是获得了可能掌握全部持卡人隐私的渠道,甚至获得了一国渗透乃至支配另一国的个人支付体系乃至金融安全的渠道。鉴于此,发达国家对涉及银行卡组织的支付清算体系,往往持非常谨慎的态度,但遗憾的是发展中国家往往缺乏这种危机感,并在懵懂的金融开放中渐渐受制于人。
  
  东亚经济体的银行卡产业发展如何?可谓成败不一,其中既有像日本那样具备强大竞争力的、完整的银行卡产业,也有像韩国一样被各个击破、最终银行卡产业为外资所控制的悲剧性例子。那么在东亚其他经济体呢?
  
  在新加坡,金管局对外资商业银行的管制不仅严格,并且缺乏必要的透明度。新加坡的外资银行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办理离岸(offshore bank)业务的外资银行;二是特种银行(qualified foreign bank),特种银行不一定要在当地注册,但一般不允许设置超过15个网点或分行;三是全面业务银行(full license bank)。外资银行如何才能申请到相应类别银行牌照的审批是不透明的,这就使得外资银行在新加坡的发展受到相当大的制约。新加坡对银行卡产业的管制也十分苛严,NETS是新加坡国内唯一的银行卡转接机构,外资想要参与银行卡转接业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仅如此,在新加坡的外资银行也并不能摆布自成网络的ATM或者POS,也就是说,新加坡境内的这些终端机具几乎都是直连到NETS的,据说新近的突破是终于有外资银行获得允许,在新加坡的地铁站摆上不到20台ATM了。自2005年1月银联卡在新加坡的商户POS消费和ATM取现业务开通以来,目前新加坡近90%的ATM机和4000多家商户可以受理银联卡,但均需通过NETS网络进行清结算。
  
  在泰国,银行卡产业处于蓬勃发展之中,发卡银行主要是:盘谷、泰华、泰京银行KTB,暹罗商业银行,收单机构主要是盘谷银行、OCG(oriental-citic group Thailand)和泰华农民(k-bank)。泰国ATM转接是PCC(processing center Company)来转接的,PCC是盘谷、泰华农民和一家非金融机构拥有的公司,在泰国拥有90%以上的市场份额。POS 跨行转接在泰国也是通过VISA等外国机构来受理的,每笔的交易费用高达5泰铢。盘谷和泰华希望成立一家EDC(electronic data capture)公司,专门负责泰国国内的POS交易转接业务。在ATM和POS转接系统方面,泰国金融监管当局似乎对个人支付和清算系统缺乏较为清晰的认识,也缺乏对外资机构在上述领域的准入限制,没有本土统一的转接机构,使得泰国银行卡产业有沦为国际组织的受理机构的可能。
  
  在印尼,最大的发卡行为BCA(bank of central Asia),其占据发卡市场的40%以上,在ATM跨行转接市场方面,存在四大组织,一是ATM prima(属于BCA所有),成员有包括BCA在内的20家银行;二是ATM Bersama,主要由印尼的国有银行参加,目前有52家成员;三是ALTO,成员包括27家商业银行;四是Link系统,成员包括4家商业银行和所有的国有银行。四大组织之间的成员是相互重叠的。因此跨行转接的成功率不高。在POS系统方面,印尼没有自己的转接机构,全部由VISA来完成,平均每笔收费至少0.25美元。
  
  印尼曾模仿中国银联的做法,创立了Indopay公司来进行国内ATM和POS的转接,但是迄今为止Indopay的市场份额很小,仅仅是个小收单机构而已。印尼央行和商业银行系统似乎刚刚开始理解统一的银行卡转接机构的重要性。但是看起来已经太迟了,印尼各商业银行之间竞争有余、合作不足的传统,可能使得印尼的银行卡最终成为跨国公司的猎物。
  
  在越南,国内发卡最大的商业银行依次是:越南外贸vietcom bank、越南农行Agribank、越南投资发展银行BIDV(bank of investment and development of Vietnam), 越南工商行ICNV(industry and commercial bank of Vietnam)也很重要。最大的POS收单机构是外贸银行和亚洲商业银行ACB (Asian Commercial bank. Exim Bank),最大的ATM收单机构是外贸银行、农行以及工行。在银行卡方面,越南仍然远远没有达到互联互通,目前存在三大转接机构。一是越南央行主导的转接机构Banknet- Vietnam,它于2004年7月成立,当时越南央行希望把四大国有银行和主要股份制银行加入到Banknet之中来,但是国内市场份额最大的越南外贸银行不是特别有积极性。目前在Banknet中,农业银行占25%的股份,工行、投资发展银行大约各有20%的股份,其余为东亚商业银行EAB、西贡工贸银行SGB、亚洲商业银行ACB、西贡商业信用银行(Sacom bank)分享。Banknet首批三家成员银行(SGB、工行和投资发展银行)的ATM互联互通刚刚完成。二是越南外贸银行自身的转接中心,也是目前越南最大的ATM转接机构,叫做Connect 24,它事实上就是外贸银行对其他商业银行开放的交换中心,外贸银行也是VISA、万事达的主会员。三是VNBC,EAB和SGB共同建立了VNBC-vietnam bankcard,两家银行相互之间互联,湄公河住房银行和 Habu bank等也在申请加入,但是其POS系统尚未完成互联通用。目前越南银行卡产业的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中国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水平。
  
  可以说,在整个东亚,除了日本以外,能形成强有力的银行卡民族标准和品牌的国家,目前视野所及只有中国。大多数东亚经济体的银行卡产业,最终可能落入到国际上主要的银行卡跨国公司手中,威胁到这些国家的个人支付体系的安全甚至国家金融安全。在中国,国际上对银行卡产业的战略心知肚明的跨国公司,以及国内一些对银行卡产业囫囵吞枣者均在呼吁中国政府开放银行卡产业。对于中国入世协定中,中国是否做出了开放银行卡产业的承诺,官员和学者因理解角度不同而有不同的解读,并非不存在严重的争议。
  
  日前,关于允许外资银行在华发行银行卡的种种传说开始流行,对于银行卡产业的对外开放,包括了发卡、受理和转接三大领域。即便就发卡的对外开放而言,也有多种不同的方式:一是允许外资控制中资银行的信用卡事业部;二是允许本土注册的法人银行,甚至外资银行在华发行带银联标识的银行卡;三是允许外资银行在华设立具独立法人资格的信用卡公司。不同的发卡对外开放对中国银行业的冲击是不同的。至于受理市场,则国内早已处于激烈竞争状态。银行卡产业对外开放稍有不慎,覆水难收,因此在《银行卡管理条例》出台之前,仓促放开外资银行在华发行银行卡是值得商榷的。
  
  不仅如此,经过对中国入世协议以及对WTO和巴塞尔委员会相关文献的梳理,我们认为从国际法、从国家金融安全角度考虑,中国并无必要开放银行卡的转接市场。我们甚至建议将中国银联一分为二,一部分成为中国银联(Unionpay China),负责银行卡在境内市场的转接和受理,另一部分成为银联国际(Unionpay International),负责银联卡在国际的发卡、转接和受理,使其成为在东亚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有生力量。

作  者:钟伟    
出  处:中国发展观察
单  位: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    
经济类别:环球产业
库  别:国内论文子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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